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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9章(2 / 2)

这些日子,刘肇几乎一直是待在嘉德宫的。自清醒之后,多数时候他都是在与邓绥叙着昔年旧事。仿佛仔仔细细地在这个善解人意的少女面前将这些年的心事都说开,那些心结便渐渐随之涣释开来。

“那时候,我羡慕极了阿兄,宋贵人是那样温柔可亲的人,总搂着抱着阿兄,柔柔地唱着歌儿哄他,他撒娇时他的阿母从来也不气恼,却是想着法子逗他笑……阿兄生病时,宋贵人总守在身边,寸步也不离,亲自下厨,煮粥喂药。”

“我心底里做梦都想阿母能这般待我。所以,有一回,便故意夜间背着宫人悄悄掀了被子,晾了整晚,终于冻病了自己……”他看着她,唇角略略带起一个自嘲的弯度——“呵,可真傻啊。”

“我便常常想,我当真那般不堪,所以怎样也讨不了母后喜欢……以至于后来,她辅政,我的日子形同傀儡,我还在想,是自己不够好,没有为君之材。”

“原来,根本不是呵。”

※※※

天子病了,但朝廷的事情,却仍不得马虎。

病榻间,刘肇连下御诏——为生母梁氏以礼改葬,谥「恭怀皇太后」,姨母梁大贵人也同时雪冤,姊妹同葬西陵。

至于窦太后,仍然上谥「章德太后」,葬于敬陵。

“阿绥,你说,阿母她若泉下有知,会不会怨朕呢?”嘉德宫中,十九岁的刘肇倚枕半靠在榻上,目光无意识地看向窗外的黄叶纷落的寥寂秋色,像是问身畔的少女道,又似自问。

“事到如今,终于得晓实情,知道自己十九年来认仇为母。可,却不能还阿母一个公道。”

“顾着满朝公卿,顾着民间议论,顾着史册声名……不得不予窦氏以太后之礼隆仪厚葬。”他神色间多少不甘——“身为人子,委实不孝。”

“窦氏一族早已败落,如今以太后之礼落葬,不过全一个体面罢了。但,如此一来便堵了言官们的口,换陛下耳根清净,也免了日后许多麻烦。”邓绥语声清宜和润,仿佛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——“而况,陛下已为母平冤昭雪,又建祠供奉,厚遇梁氏族人。”

“尽心竭力,不外如此……太后她若泉下有知,惟有安慰才是。”

刘肇闻言,静了半晌,神色渐渐回转了过来,而后有些突兀地道:“说起来,阿母当年被害,梁氏一族因此被牵连,举族落魄之时,曾受过令尊恩惠”

邓绥怔了怔,这才记起,父亲当年与梁贵人的从兄梁扈乃是挚交。在梁家落魄之时,仍私下接济梁扈,以至于被当年的窦皇后记恨,并因此获罪免官,险些葬送了前途。

“令尊乃是当世难得的良臣,更是少有的义士。”刘肇看着眼前的少女,目光称得上柔和——“原来,你我之间那么早的时候,便有牵绊了呢。”

“真是天缘凑巧。”

天子忽地淡淡笑了起来,看着她,目光真挚而沉切:“刘肇此生,得遇阿绥,或许……是冥冥之中的定数罢。”

第94章 汉和帝与邓绥(十三)

永元十四年夏,洛阳南宫,嘉德宫。

“贵人……承光殿那边,大皇子似乎撞了邪祟,自昨晚起便哭闹不止,汤水不进,侍医们一直守着,到现在还未离开。”邓绥身边的心腹宫婢-赵玉,早已见惯了女主人的处变不惊。所以虽未闻回声,仍是平静地继续清声回禀了下去。

邓绥手中的紫毫笔不由一顿,在缃黄色的绢帛上洇开一团墨迹-撞了邪祟?

当今圣上子嗣艰难,自十四岁广选后宫以来。五年之间,宫中妃嫔怀妊者陆续也有七八回。但总是意外频出,接连几个竟都没能保住腹中龙裔……以至于活到十月胎成,瓜熟蒂落的唯有这一个婴孩儿。

只是,这一回……恐怕也性命堪虞罢?

当初宫中身怀有孕的几个妃嫔接二连三地意外落胎时,宫中的仆婢寺人们私下议论纷纷,说是这南宫之中阴气太重的缘故。甚至,连外朝之中也有数名重臣谏言,说后宫之中妇人聚居,阴阳失协,怕是有碍婴孺,若日后有皇子诞世,不若选寄养在民间,待长大成年再接回宫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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