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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9章(1 / 2)

今日的早朝怎么会拖了这么久?已经过了下餔的时辰,平日里,他早朝后都是径直来了嘉德宫,而后与她一同用饭的。

因为太后薨逝,所以天子辍朝三日,今天是恢复早朝的头天,政事繁冗些倒也应当。不过,莫论如何也不该拖到这个时辰才是。

莫非,又生了什么事?

她的不安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深重起来。直到一道孤孑单薄的身影,有些踉跄地出现在雨幕之中……一向从容自若的邓绥,终于被惊得霎时白了脸色。

天子身后没有任何随侍,甚至没有撑伞,神情几乎都有些恍惚,脚步凌乱地踩着地上深深浅浅的雨水,狼狈地走到了她面前……一身厚重的朝服深衣已然被雨水浸透,下裾湿哒哒地往下不断滴着水,湿透的鬓发有几络凌乱地贴在颈间,面色苍白如纸,双唇却是近乎乌青。

“陛下……”邓绥入宫两年,从未像此刻这般胆战心惊。少女未及反应,他便已倾身拥住了她。仿佛落水的手终于拽住了一根浮木般,双臂紧紧箍住。弱冠少年面上涟洏而下的水迹滴落在她肩头,洇湿了一片衣衫,刘肇眼眶泛着红,她陡然明白他面上潸然淌十的不尽是雨水……

于是,邓绥什么也不再问,只紧紧回拥住了他,任那一身狼狈的水湿浸透了自己身上的衣衫。

那天,邓绥扶着近乎有些虚脱无力的刘肇回到了室中,服侍盥洗沐浴,换上干爽的泽衣,摸着这人滚烫的额头,在榻侧提笔写了药方,吩咐宫婢下去煎药。

少年天子似乎已被烧得有些意识不清,半睡半醒间口齿含糊而断续地呓语着:“不是……她不是,她竟不是呵……”说着说着眉头便不由痛苦地紧揪成一团,刚刚略微缓和了一些的面色又开始发白,微青的唇角死抿成一线。

邓绥动作轻柔地将他额头的那方白绢湿帕取下,又浸了回凉回,再拧干敷上去,仍是有些疑惑的神情间难掩忧悒——「不是」?

究竟,「不是」什么呢?

到底发生了怎样骇人听闻的事,能让他情绪彻底失控,崩溃成这般模样?

而不久之后,她便知晓了答案。

※※※

永元九年秋,皇太后窦氏薨逝之后,十九年前的一场惊天密谋随之浮出水面。

梁贵人姊妹的从兄梁禅和妹妹梁嫕入京面圣,上书陈情,道出一桩宫闱密辛——当今天子刘肇乃是梁贵人所生,昔年刚刚涎世时被当时的窦皇后所夺,养在膝下,谎称已出。

而后窦氏一族网罗罪名逼死了梁贵人之父梁竦,梁贵人与姊姊自尽而亡,梁氏一门举族受难……而窦太后把持后宫,一手遮天,真相也就被掩藏了这整整十九年。

此事一发,朝野上下一片哗然,整个京都为之震动。

而此时,嘉德宫中,病榻上的刘肇昨日恍恍惚惚中被喂过两剂药后,高烧渐渐褪了,只是多数时候仍神思昏沉。中间偶有一回清醒过来,看到榻边的邓绥,不由紧紧攥住了她正为自己拭汗的手……仿佛濒死的人抓着最后一根浮木,想要借得一点依靠,挣得一丝生机「阿绥,阿绥」他有些虚弱地低低唤着她。

“我在,一直就在这儿陪着陛下。”少女回握住他双手,她手掌间的柔和暖意仿佛带着奇异的安抚的力量,让病中的人一点点安宁了下来。

到了第三日晨间,刘肇神智终于清明了起来。醒过来时,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半伏在他榻侧,倦极而憩的青衫少女。

他掌心里还攥着她的手,不知这么紧紧握了多久,以至于眼下那纤白的皓腕间清晰可见几处淤痕。一怔之下,刘肇缓缓松了开来,但只这么一个细小的动作,也令邓绥自浅眠中醒了过来。

“陛下醒了?”她睁开了双眸,眼底重重淡青的翳痕透露了这些日子的疲惫。但随即下意识的动作就是先微微撑起了身子,然后伸手探向他额头,触到那处已然恢复了正常的温度,眸子里才露出一丝欣慰来。

“嗯。”刘肇任她探着自己的体温,仍有些虚弱地轻应了声——“已好多了。”

邓绥已整衣在榻侧坐了起来,闻言微微笑了笑:“如此便好,那,妾去为陛下准备朝食。”这几日,都只勉强喂进了一些粥靡,他须得好好用些饭了。

“都交给宫人们罢。”他却拿住了她原本抚在自己额头,将要抽离的那只手——“你这些日子也太过劳顿了,也该歇歇。”

“来,到榻上躺一会儿。”他仍旧有些弱气的目光中,却是温和的怜惜。

“嗯。”邓绥从善如流地轻应,而后便褪了外衫和绢袜,躺到了他身侧。这几天她几乎时刻守在这榻侧,实在疲累到了极处,一沾到绵软的被衾只觉得似乎全身的倦意都涌了上来,很快便意识有些混沌。将要睡熟时,隐约觉察到有人替自己掖着被角……于是,难得一觉酣眠。

此次卧病,天子休养了整整半月。

“阿绥,你可知道,幼年时我想了多少遍……母后为何不喜欢我,莫论我再怎么努力,也讨不了她的欢心。”他语声有些低,但目光已然比先时平静了许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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