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光触及帘布的?前?一秒,被一双修长白皙的?手从?里面掀开?了,紧接着是一张苍白温顺的?脸,唇角的?弧度在?这种情况下仿佛也是笑?着的?。
“这是我的?货。”
昨夜还缠绵的?人,今早却出?现在?这里,用一张他看惯了的?,似笑?非笑?、云淡风轻的?脸看着他。
只?是今日?,他不知那脸上的?笑?意究竟是真是假,是凉是热。
傅良又想起?初次见到沈鵲翎的?那天,澧家寨有强敌来犯,他和卫霄共同抵御。
一片血腥的?混乱里,他救了一个藏在?树后的?青衣男人。那人穿得单薄,腰上没有几两肉,身段却很软,被他揽在?怀里时,因为害怕,苍白的?唇紧紧抿着,傅良一时被他唇边淡淡的?小痣晃了眼。
直到战事平息,他才放开?扶在?傅良胸膛上的?手,将?散乱地头发别到耳后,抬着慌乱犹存的?眼眸对他说:“我叫沈鵲翎,是个……”他不好意思地笑?笑?,“嗯,帐房先生。”
他后来才从?裴益那里知道,沈鹊翎不是什么帐房先生,反而是苍峦县闻名的?销金窟——醉花楼的?老板。而且,还是因为仰慕向来神秘的?卫霄而特地上山来拜访,只?是运气不好,碰上了刀兵相见的?场面。
傅良心情有些发闷,说不清是因为沈鹊翎对卫霄的?仰慕,还是因为他对自己的?隐瞒。这些复杂的?情绪,通通在?他在?街上巡视时,偶遇沈鹊翎后,他含笑?一句:“傅领军,要来我房中吃酒吗?”消散不见。
沈鹊翎对他的?事很感兴趣,举杯交错时,那双温柔的?眉眼弯着,含情脉脉地看着他,要他说更多话?给他听。
他向来不善言辞,却在?酒劲下颠三倒四地说了很多,直到迷迷糊糊间沈鹊翎用手指摩挲着他的?耳垂,他吓了一激灵,整张脸都红了,顿时摔倒在?地上。
“啊。”沈鹊翎眼里划过惊讶,随后小心翼翼地坐在?他身边,勾起?他一缕发丝在?指尖慢慢地绕着,垂眸看着他,抿起?唇,像是很羞涩那样的?笑?了笑?:“你…想不想要我?”
他和沈鹊翎滚到了一张床上,他这辈子没体验过如此?销魂的?滋味。
脑海中画像再次出?现在?眼前?,他终于知道那股熟悉感从?何而来,那是……卫霄。
一切都能说通了,沈鹊翎上山不是因为仰慕卫霄,而是他们在?合作,做私运粮草、杀头谋逆的?勾当!沈鹊翎和他喝酒时对他的?询问,也不是感兴趣,而是在?通过他获取瑞王、军部的?机密。他……
傅良几乎想不下去,他攥紧了因为收剑而受伤的?手,伤口?刺痛,却远远比不上心里痛。
他有太?多想问的?,都说不出?来,只?是像是不敢看似的?,闭上了眼,声音嘶哑:“……你骗我。”
骑马冲到寨门口?,迎面跑过来一匹马,上头坐着个面容平平无奇的?人,身影有点?眼熟。卫霄来不及多想,手已经扶上了腰上的?匕首。
“哎哎哎,别动粗,是我!”那人直冲到卫霄面前?,见卫霄要拔刀立刻阻止,顺便把脸上的?人皮面具扒了下来。
一看是裴益,卫霄把刀收起?来,却是着急地问道:“你怎么回来了?怎么回事?”
“没事!”裴益脸上全是闷出?的?汗,他从?怀里掏出?宝贝折扇,一边扇风一边说,“我押货下山时有线人来报,说城里正在?抓人,我听他那一形容,抓的?不就是你吗?边关正在?激战,正是急要粮草以备不时之?需的?时候,这批货也不能砸手里,得立刻运出?去……你猜怎么着?守城的?是傅良!”
卫霄无语:“是他有个屁用!他又不知道咱们的?事儿,沈鹊翎一直让瞒着他。”
“是啊。”裴益叹口?气,耸耸肩,“所以我去找了沈鹊翎。反正货是运出?去了,至于他俩……”
卫霄刚松口?气,正要听听裴益接下来说什么,却看见裴益看着自己的?视线奇怪起?来,他指着卫霄的?身后头,喃喃道:“卫霄,你看,那是什么……”
卫霄猛然回头,上山的?羊肠小道上浩浩荡荡地挪过来一队人。打?头的?是一顶扎眼的?四人抬绿呢大轿,像一块移动的?官印,反射着惨白的?天光。
到了跟前?儿,轿帘被一只?苍白无血色的?手掀开?,露出?一张极为阴柔白净的?宦官脸,他垂着眼皮看人,好像不管什么景色,都刻薄得难以入眼。
后头跑过来两个卑躬屈膝的?小火者,宦官踩着他们的?背落到地面,散漫地扫了两人一眼,低声道:“应该是了。”
卫霄都没听清他说什么,就看到一卷明黄的?卷轴在?眼前?唰地展开?,紧接着是宦官拉长了的?尖利嗓子:“圣旨到!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——”
卫霄把圣旨拿回澧家寨的?时候手都是抖的?。他不是怕上边关,反而,他对这道圣旨早有预料。可是……怎么来得这么快?为何管重山那里一点?消息都没有?他还没安顿好段枫玥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