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德帝唇角牵了牵,眸中闪过一抹惊奇,颇感兴趣地道:“朕还没见过你的夫人,如此说来,还当真多亏了她。下次宫中设宴,你带她到宫里来,也让朕和朕的后妃们见一见,看她与别人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。”
贺晋远不置可否,道:“皇上,微臣今日才写了一封奏疏,事关边境防守,还请皇上”
话没说完,咸德帝便挥了挥手,道:“今天先不谈这些琐事。朕要你来,还有一件事要问过你的意思。前些日子,忠毅营的范指挥使因病致仕,朕已准了,这几天朕正发愁该提拔谁来担任这指挥使一职。朕听说你现在眼睛好了,心中实在高兴,朕想要你为朕分忧,担起指挥忠毅营的重担,你可愿意?”
京卫共有十二营,忠毅营是其中之一,担任着防卫京都的重要职责,指挥使是正三品的武官,统管一营兵卫,是为要职。
只是以往指挥使一职,皆从营中将领选拔,此前从未有过从兵部调选五品文官去任职的先例。
贺晋远沉默片刻,眉头微微拧起,道:“皇上因何不从忠毅营中提拔指挥使?”
“朕想来想去,营中无人能担此重任,”咸德帝按了按额角,似有些发愁地道,“长风,你莫要辜负朕的信任才好。”
贺晋远沉默未语,心中却十分清楚。
当年先帝薨逝,朝中局势并不安稳,若非祖父与瑞王殿下极力拥护,咸德帝未必能够顺利继承大统,而他现在此问,是在试探贺家。
祖父任兵马总督,若自己接任京营指挥使,则会成为祖父麾下将领,贺家兵马权势更重。
而他之所以科举入仕,并非为了贺家权势,而是希望有一天能够奉诏入阁,在当朝施行改革之法,以消除积弊,清正风气。
思忖许久,他沉声道:“回皇上的话,先帝对微臣委以重任,微臣也不想辜负先帝的信任,还请皇上体谅。”
咸德帝眸中闪过一抹轻松之色,笑道:“既然如此,那兵部郎中的职位,朕还让你保留着,同时兼任指挥使一职,如何?”
贺晋远道:“微臣才能有限,难以兼任,还请皇上另寻他人吧。”
听到他屡次推拒,咸德帝顿时龙颜大悦。
但君无戏言,既然有此一问,他也不会随意收回成命,便道:“既然你不想兼任,那就先调任指挥使一段时日吧,待朕寻到合适的将领,你再回兵部任职就是了。你和朕年少时便有情谊,现在你眼睛好了,朕甚是欣慰,朕要你做的事,你也不要再推辞了。”
贺晋远拱手应下,“微臣遵命。不过还请皇上尽快选拔武将,兵部边防事务繁忙,微臣才上任不久,还有许多奏疏文书要写,不能荒废。”
咸德帝笑道:“朕知道了,你为国操劳,朕实在高兴。改日朕在宫中设宴,你带着你夫人来,你的眼睛治好,她立了大功,朕要好好奖赏她。”
贺晋远默了默,淡声道:“皇上,微臣的娘子不需要奖赏。微臣惟愿皇上保重龙体,万岁千秋,也希望我大周朝海晏河清,国泰民安。如此,微臣和微臣的娘子便心满意足了。”
贺晋远离开御书房,高太监躬身送他到外面时,眼角堆满了笑意。
“哎呀,贺大人,这指挥使可是正三品,皇上待贺大人与别人不同,到底还是爱重贺大人的才能,贺大人怎么不兼任呢?”
贺晋远道:“高大人,本官抱负不在此处,难以担此重任。”
高太监闻言笑了起来,道:“哎呀,那真是可惜了了。不过,咱家以为,以后贺大人若是能够多多体恤圣心,平步青云可是指日可待的事。”
贺晋远闻言突地顿住脚步,唇角极浅地勾了勾,淡淡看了他一眼。
“高大人,可否向您请教一下,如何才能体恤圣心呢?”
高太监甩了甩拂尘,突然想要指点一二,便压低声音笑道:“贺大人,咱家可担不起请教二字。不过,体恤圣心,不就是投其所好吗?比如说,皇上处理国事辛苦,咱们做臣子的为皇上选送美人陪伴左右,就是为皇上分忧。”

